天还是阴郁的,灰蒙蒙像是没有太阳的黑夜。光黯淡的从云层里透出来,照到地面。风开始无声舞动,路边的树叶清晰的留下风的影子。
我是一名高中一年级的学生。
我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,路上是穿梭的车辆和来往的人群,每个周六中午,是高中学生双休日的开始——说是双休日,可真的槽点多多。
我认识一个女孩,叫周吾湫。
认识的过程是十分突然的。
昨天夜晚,闲来无事给自己的好朋友上官波发了一条消息,“我想找个女朋友。”
他当然是很诧异了,对于一个二次元宅男,纸片人甚至比一个活生生可以撒娇的女孩子还令人着迷。
但是问题就在于,我没有谈过女朋友。
“你怎么找?班里有你喜欢的女孩子?”上官波笑着发语音。
上官波是初三的学生,我们是通过王者荣耀这款游戏中“附近的人”认识的,平常我喜欢叫他“波波”或者是“傻波”。
“没有,哪里会去喜欢谁?”我其实是个很自卑的人,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面对异性时,心里的不平衡。
和女生说话我会脸红,女生主动找我帮忙甚至会受宠若惊,甚至是感受到无比的荣幸。
“那在网上找一个,网恋怎么样?”
“怎么做,我不懂?”我问。
网恋是什么样的,的确没有见过。
但是经常看到有很多情侣们会在空间里撒狗粮,或者是QQ换上情侣头像。签名是关于对方的,说说三句不离自己的对象。
“这还不简单,游戏群或者是QQ部落,游戏大厅无论是哪里,你都可以发布信息。”上官波说。
那天夜晚是十一点半,我听了波波的意见,找到了一款游戏的部落,“绝地求生刺激战场”,这是一款手机射击类游戏,玩法新颖,所以刚出来没多久,就拉来了一大批人——主要还是PC端的游戏账号要钱。
“男,16,寻找一名游戏cp。”信息十分简短。
凌晨零点零一分,偶然点开部落,就发现有人留言了。
“小哥哥,交换下联系方式吧。”
我留下自己的QQ,很快就收到了好友请求。
......
这就是我认识周吾湫的全过程,今天放学,我拿出那个关机带到学校的手机,这是我和她聊天的工具。
开机后,QQ上是红色的99+。
我们在当晚就确定了网恋关系,以游戏为媒介。
所有高级装备我都让给她,她都说不要。
“我用不了,我很菜,就算拿着也不能吃鸡,还是你拿着吧。”
我拗不过,就自己穿上了。
打了一局,最后四个人,我和周吾湫,以及另外俩头孤狼。
我站在圈内的右面高坡上,周吾湫在后面的房屋群里。
后面传来枪声,随后是周吾湫在语音里的惊叫声。她被偷袭了。
我回头蹲下开镜,八倍镜看到很远,kar98k的伤害也很高,但是无法透过屋子的强看里面的确不是我的罪过。
“我来救你。”我选择放弃地形优势,往屋子群跑去,海岛地图的好处就是草多,那个时候也没有雨林地图。
“你的队友思长卿已经被**使用AKM击倒......你的队友思长卿已经被**使用AKM淘汰。”我慢了,开始折回高坡。
“放心吧,我会给你报仇的。”我在语言里说。
第一次为女生报仇,听起来很酷。
前方的另一处高坡有一个窜动的身影,我知道,我现在危险了。一旦我开枪,我将面临前后夹击的境地,如果无法杀掉前方的敌人,后面的便会随之而至,给我重创。
我趴下继续往树边爬。
“没关系的,大不了开下一局。”
周吾湫的声音是典型的少御音,这对一个沉迷“艾斯德斯女王大人”的我来讲,具有莫大的吸引力!
“看我的吧。”我轻声说。
我点开烟雾弹,在后方扔出俩枚,前方的人正在靠近,但是因为树木的原因,他总是在很短的时间找到掩体。
他看到了烟雾,我知道他看到了,因为他躲在了树后没有再动了。
我趴下,继续往前方的敌人靠近,我预设好手雷。
慢慢靠近,慢慢靠近。
突然,开枪了!
“后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了烟雾,但是他竟然选择进入烟雾。前方的敌人正好看到了烟雾里的人影,自然开了枪。
“好机会,”我喊道,“吃我一雷!”我向前方敌人的树开始手雷轰炸。
他恐怕以为我们是一队伍的,躲在树后一直不肯露头。
我带了俩颗烟雾四枚手雷和一枚震爆弹。现在只剩下一枚震爆弹和一枚手雷了。
后面的人还没有注意到我和树后的敌人,但是开枪注定是暴露了位置。我继续爬行,缓慢靠近树后的敌人。
后面开枪了,我继续隐藏没有动。
我忽然听到耳机里极其接近的子弹呼啸声——他发现我了!
我立刻站了起来,前方的人在树后,离我只有二三十米远,我拔出震爆弹,扔到树后,开始往树方向跑去。
后方点射,我的血量在被消耗。
“翁!!!”听到了声音,我知道机会来了,他看不见!
“突突突突突!!!”我使用的是UZI冲锋枪,满配足以让它在近距离刚枪不怂。
耳机里是周吾湫急促的呼吸,焦急的声音。
“前面、后面、掉血了!”周吾湫简直语无伦次。
“真是个网瘾少女啊。”我感慨道。
我击杀了前面的敌人,占据了他的据点,躲在树后。
“换弹夹、急救包、止痛药。”一气呵成,丝毫没有拖泥带水。
“最后一个,杀了他为你报仇!”我说。
“好!”她说。
八倍镜98k打开,我露头。
“碰——”不对,不对,这家伙。
我看着屏幕上“再接再厉”,内心是懊恼和愤怒。
“他早就发现我们了,只是想让我们鹬蚌相争。”我失落的说。
被人算计是很不爽的事情。
“没关系啦,再打就好了。”她似乎天生温柔。
......现在是正午十一点二十三分,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二十三分钟了。
母亲永远奉献事业,美妆让她把所有精力放在上面,说好今天中午来接我,结果还是我独自走回。
“喂,妈妈。”
“喂,哦对不起啊,儿子我在开会,今天真的是很忙,忘了去接你,你去打一辆出租车,微信里还有钱吗?没有我给你发,今天中午去你姥姥家吃饭,不用等我了。”那边传来被削弱过的声音,明显是在开会的办公室外面。
“我已经走回家了。“我挂了电话,我特意强调了“走”。
“钱这东西,真是魔鬼啊。”我喃喃道。
到家后,手机QQ里面都是周吾湫留下的语音。
“今天去仙猪家玩,一起出去逛街,真热啊天!”
“到了,我们打算去外面买零食。”
我回了一句,“知道了,玩的开心。”
我不会说什么路上小心,作为宅男我知道哪些词和语句是送命的。
还有一周就是暑假了。
下周期末考试,三天复习,考试俩天。
—————
【俩周后】
“喂,湫湫,听得到吗?”我戴着耳机,她在那头说能。
我每天和周吾湫的语音聊天时间足以达到平均四小时,后来的日子最多达到了十一个小时。可是后来的我们也没有后来。
“今天拿通知书,我能感受到公开处刑的绝望。”我惨叫着。
“谁叫你不好好学习的,天天就知道打游戏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拽着我打,你那么菜,被欺负了怎么办?”
“这么撩?”她笑着说,“你是哪里人?”
“都告诉过你啦,我是河南的。”
“不,我心里人。”
空气忽然一滞,我整个人已经都被撩到脸红。
“我迟到了,不知道通知书在哪拿。”我试图转移话题。
她不依不饶,继续进攻,“你今天累不累?”
我不敢接。
“哎,都在我心里跑一天了,还不累啊?”
“错了错了,湫湫饶命!”
通知书在教室外走道那个离窗子最近的桌子上,上面还有不少张通知书,其他人走完了,门上了锁。
“看来迟到的不只是我一个人。”我欣慰的说。
“喂,考多少分?”
“能不能叫别的,别老是喂喂的,我有名字还是你对象好吗?”
“好的,老公!”
我心头一震,连忙改口,“喂也不错,就这样吧。”
她计谋得逞的哧哧笑着。
虽然她从来不喊我名字,或者称呼,但是她叫我的时候我一定是知道的。
放假时间正式时间是:七月十二日-八月三十一日。
“抠门学校。”我骂道。
————
【七月二十一日】
湫湫把她哥哥介绍给我了,她说那是她前男友。
“你对你哥哥,还有感情吗?”我很谨慎的问,这其实是一个足以让俩个情侣燃起战火。
我表现出了的是极大的不信任和敌意。
“笨蛋,当然没有了。”她说。
“我和哥哥现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啊!”
是吗?我相信了她,她真的很好。
“我哥哥最初是别人介绍给我认识的。那个时候是一七年,我和弟弟打球球大作战,他有一个朋友,后来弟弟的朋友把哥哥介绍给我认识的。”
“他很贴心,虽然他并不喜欢我。我整天整天都很粘他,早上问他吃饭了没有,夜晚总是给他说晚安,但是他什么都做的很好,可就是不喜欢我。”
她说的有一点哽咽,我感到揪心。
“你担心什么啊,放心吧,我喜欢的是你。”
可是事情真的不是她说的那么美好。
接下来的十几天,她的态度忽然转冷。
大概是那么一天,我找她却不怎么搭理我了。
“湫湫,早!”
“嗯。”
我等着她给我讲一些自己的事情,或者是趣事,像是当初刚认识那样。
“湫湫。”
“嗯?”
“没事,我还以为你不在。”
“哦。”
我自己漫无目的,整个人浑浑噩噩在家,不时去看一下QQ。
湫湫喜欢打的游戏除了刺激战场,还有王者荣耀。
她总是说,我在打游戏,别烦我。我有些惶恐,每次发消息都害怕打扰她,她冷漠的样子真的很可怕,她说别烦我,我的心一直就很冷了。
我想要做点什么,起码给自己带来一点温暖。
我下载了王者助手、刺激战场助手,因为我发现可以通过它们来看游戏好友是否在线。
我把湫湫的聊天框置顶。
“湫湫,”我发消息,我知道她没有打游戏,“你在干嘛。”
那边静悄悄,没有回应。
过了一会,她回消息,“我在打游戏。”
我忽然感受到了巨大的耻辱感和无名的怒火。
“和谁?”
“哥哥。”这条信息过了很久才发过来。
我疯一般点开助手,刺眼的四个字让我整个人瘫软无力在床上:游戏在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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